蓦然回首
--回忆家乡
何岩
PD.7
我走在未知的道路上,习惯大大咧咧接受事实默任一切的我从来不穿鞋,赤着脚坦然接受下一步的崎岖,管他是泥泞是荆棘,是柔沙还是石板.... ....反正,它们都是要在我抬脚后消失的.
路上的精彩大多是来自来美国前的那段漫长的岁月.
土黄色的,摸起来像糙米一样的墙壁,是我成长中印象最深的一面保险围栏,上面用两颗钉子草草钉了一块长方铁牌--一中大院.
蓦然回首.
院里耸立着一棵半枯的老槐树,有着苍老树皮的他无力地斜依着院墙,探出去的身子默默地朝西.在我出生的那个月份里他依然会开花, 那时院子里一准的扑香, 我们一群小屁孩都会站在树下仰起头提着鼻子一个劲地吸....不知道是什么香,只知道很好闻. 夏天里,老槐树也依然会用稀疏地枝叶为人遮阳,光线透过,大块大块地铺在地上. 我喜欢绕着树下跑来跑去, 嘻嘻哈哈地看着斑驳的光影在自己身上转变....忍过秋天再睡过冬天,一切周而复始.
楼群都是紧挨着的,生怕孤独似的. 说来好笑,那里的一砖一瓦,还都是当年八国联军的杰作,从格局到材料,西方的情调里也都透着东方的倔强. 楼洞门口的花圈纸马曾经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老人;喜字红花又迎来了同样不在少数的新人. 夜晚来临了,那洞门口就像口深邃的枯井,吞没了白天发生的一切,黑幽幽地寂静.
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要给老槐树剪枝,只知道从那以后,老槐树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.
不远处的市一中学新修的公路上栽了一排整齐的槐树,我迈向了那里.
蓦然回首.
又是春天,一路槐香和着我对春天的无限遐想充斥在道旁,偶尔也会旁若无人地手舞足蹈,轻轻哼地起只有自己听得到的歌来衬托心中的惬意. 暑假时,我们几个放疯了的孩子带头造反:垫砖翻过铁杆栏,跑进一中校园的操场上玩单杠,打篮球,爬观赏用的水池假山,在升旗台下的草地上捉蚂蚱,摘野葡萄吃;玩路边施工队修路盖房用的沙子和红土.....傍晚玩累时便都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上一片片红云.....此时,路边那排年轻的槐树们趁风刮起的时候发出阵阵嘘声,晃动着枝头上翠绿的累累槐角.
一样地忽略秋冬.
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消失,如何消失的. 它们的过去不会再被人知晓, 这些在我记忆的大海里沉浮着,在他们腐烂之前, 随时为他们涂上新鲜的色彩. 然后迈开步伐, 只有陌然,不再回首.